乔愉忍不住笑了,林晚晚这“动物气息”感知,延伸一下居然还能感知大型植物的“情绪”?不过听起来很有道理。她接口道:“姑妈,晚晚的感觉可能真有点道理。招财树喜光通风,门口那两盆如果太大太密,挡光挡气还占地方,客人进门就感觉压抑。香薰味道太冲也可能适得其反。要不……试试把它们挪开点,换成小盆精致的绿植,香薰也换清淡点的?”
乔丽娜听得眼睛发亮:“哎呀!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这分析比风水先生说的‘财位被挡’具体多了!行,明天就让人去弄!”她心情大好,大手一挥,“今天你们的消费,姑妈全包了!再加个顶级护理套餐!”
美容、聊天、喝着精致的下午茶,乔愉和林晚晚难得地享受了一段纯粹的放松时光。林晚晚分享着在研究院和动物们相处的趣事,逗得乔丽娜开怀大笑。
下午茶后,乔丽娜被一个电话叫走处理美容院事务。乔愉便拉着林晚晚去附近的顶级商场,想给侄女周晓晴和侄子周家朗挑些礼物。
在琳琅满目的儿童玩具区,乔愉正拿着一套精致的小厨房玩具仔细查看,想象着晓晴开心的样子。林晚晚则被旁边毛茸茸的仿真动物玩偶吸引,挨个拿起来嗅嗅,似乎在分辨哪种“气息”最受小朋友喜欢。
就在这时,一个的侧影撞入乔愉的视线。
隔着几个货架,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卡其色猎装夹克、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正耐心地陪着一个气质温婉、年龄看起来比姑妈还小几岁的女人挑选着玩具。男人拿起一个昂贵的遥控飞机模型,笑着对女人说了句什么,女人温柔地点头。那是她的父亲,乔振声。
乔愉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她已经有……快三年没见到他了。上次见还是奶奶葬礼,之后没多久他发来一封简短的邮件,告知她已与一位“志同道合的动物学同行”再婚,定居Y洲。没有问她近况,没有解释,仿佛只是通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对她,从来都是这样。父母离异后,他仿佛卸下了责任,将她完全推给了姑妈。他醉心于他的野外考察、新物种发现,足迹遍布全球。她的成长、升学、喜怒哀乐,他从未参与。抚养费?姑妈不提,他也从不主动给,仿佛默认乔丽娜和周启明的财富足以覆盖一切。他像个活在远方的符号,偶尔在学术期刊上看到他的名字,提醒她这个人还存在。
乔愉看到他极其自然地为身边女人整理了一下围巾,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温和专注。那个遥控飞机模型,显然是买给小孩子,一种尖锐的酸楚和冰冷的愤怒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比怨灵的寒气更刺骨。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自己藏在了高高的货架后面,避开了他们可能扫视过来的视线。林晚晚抱着一只毛绒考拉玩偶走过来,正要说话,看到乔愉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吓了一跳:“愉愉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乔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事,突然有点头晕。晚晚,我们……去结账吧?”她拉着不明所以的林晚晚,迅速离开了那个区域,走向收银台的方向,背影带着一丝仓皇。
结账时,她为侄女侄子精心挑选的玩具此刻拿在手里,却感觉沉甸甸的,失去了原有的温度。她为别人的孩子费尽心思挑选礼物,而她的亲生父亲,却在几步之遥,为一个新家庭的孩子挑选着昂贵的玩具。
回到周家西半山别墅时,天色已晚,下起了蒙蒙细雨。沈行昭和胡杨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和周启明喝茶。
乔愉将礼物交给保姆,强打精神应付了几句姑妈的询问,便借口有些累想先回房休息。她脸上的疲惫和眼底深处那抹来不及完全掩饰的黯然,没能逃过沈行昭的眼睛。“我送你上去。”沈行昭站起身,语气自然,不容拒绝。他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跟在后面。
两人沉默地走在通往小楼的花园小径上。
乔愉低着头,看着自己鞋尖,父亲在玩具店那温和专注的侧脸,和他从小到大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冷漠,反复在脑海中交织。几乎让她窒息。她用力咬着下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乔愉。”沈行昭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前方朦胧的夜色里,“有些人的缺席,并非你的过错。你很好,值得被珍视。”他的话语很简洁,甚至没有点破她遇到了什么,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击碎了乔愉强撑的平静。
但她终究没有问出口。沈行昭的眼神依旧深邃而克制,带着她熟悉的疏离。
“谢谢。”乔愉最终只低哑地说出这两个字,重新低下头,快步向前走去。
乔愉几乎是冲进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和沈行昭那无声却更令人心碎的关怀,强撑了一路的堤坝瞬间崩塌。
5岁的乔愉很喜欢幼儿园,爸爸也曾经把她举过头顶,坐在肩上,给她买模型车,棒球棍,她也童言无忌的说以后要当运动员。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她只知道爸爸的工作很忙经常飞来飞去。是她说老是隐约看到什么“东西”,还说有将军模样的人在梦里吗?还是一开始他就没把她当成宝贝,只是一个生理产物呢?还是自己太过聪慧?导致他觉得完全可以不管呢?
10岁以前的记忆因为天眼的时好时坏她也已经记不清了……之后到姑妈家,大家都知道她是乔丽娜和周启明的侄女,连姑父公司的员工都知道她是周家的宝贝公主,过的很好。
“还有奶奶,乔愉,没事的,大家都很喜欢你,奶奶……呜呜呜,我好想你。你在就好了。”乔愉望着身侧柜子上穿衣镜里的自己,靠着门缓缓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