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旁,微弱的灯光摇曳,照亮了美人洁白的侧脸。
连日的操劳让的眼袋抹上了难以消散的黑,她轻揉额角,似乎想让自己的偏头疼舒服一点,持续的疼痛让她难以思考。
白婉莹将手中的卷宗翻来覆去看了不只十遍,但一次都没有看到心里面去。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她知道,今晚顾清时不会再来了,自己得早些休息。
于是,她按耐住浮躁的心情,一字一句认真研读起进来的情报。
“镇安王广结姻缘,短短几个月竟将嫁出去了四五个女儿,这厮的求生欲当真是旺盛,可他又能怎么样呢?真正的名门望族早就洞悉了些许意图,必然不会和他家交好,而剩下的那些,不过就是无关重要的小角色而已,弹指亦可破灭,不过朝堂初定,还是得稳稳这个癫狂的丑角啊!”
“看来得好好关爱一番宋宝林了,让她身边的丫鬟传递些好消息。”
这般想着,她拿起了许久未看的,有关宋星雨的卷宗。
看着看着,她眉头越皱越深,她有节奏地敲了敲桌子,书房的门被打开,黑衣侍卫弯腰行礼道:“主子,您当初让我查的事情,我已彻查清楚……这个宋星雨联通她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深居浅出,不过她有个叫柳雪的丫鬟,倒是和一名叫杨飞的禁军走得很近。”
白婉莹眉毛一扬,问道:“那个叫杨飞的是谁安插进来的?”
“我问过了宫里的公公们,都道是邢家走关系进来的。”
“哦?”白婉莹忽地想不明白了,前番宋星雨勾搭陈彬,明显是有意而为,若说这杨飞和柳雪是她或者是宋迈安排的,那倒是在情理之中。但现在看来,这二人却是邢家安插进来的,难道邢家想要诱骗宋星雨和陈彬勾连,让邢梓欣从中争宠获利?
不对,邢家人才泛泛,充斥在朝堂各部,只要他们家稍加分析就能看出来镇南王不得宠的事实,没有必要再作此圈套,反而让人注意后倒是不美。
思前想后,白婉莹觉得,邢家目的不可能这么简单,他们一定是在掩人耳目做些什么,念及至此,她立刻下令,让手下彻查邢家近月来有哪些举措。
回过头来,白婉莹接着查看关于宋星雨的卷宗,待看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后,她不由觉得头都大了一圈,怎么这宋星雨和邢梓欣偏偏这么能惹事,竟然让顾清时牵肠挂肚,联系顾清时已经两晚没有过来陪她了,一股难言的酸涩味儿涌上心头。
顾清时到底是怎么了,这般简单的宫斗争宠竟还没有看出端倪,反而深深地陷入这甜蜜的陷阱里了?
一时间,白婉莹忽然恍惚起来,她和顾清时关系的紧密,最直白的来源便是白婉莹及其麾下势力对他的支持,以及顾清时带动满朝文武对白家的回报。
若是两人心生嫌隙,那原因很简单,便是其中一方不再需要另一方了而已。
“邢家啊,邢梓欣,你背后的势力多少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白婉莹冷笑一声,唤来侍从,低声吩咐几句后,便重新恢复成平日里温婉端庄的姿态。
……
每逢春末,城中便会建起宏大的集会,据说是用来感恩现下的繁荣的,据说这次集会比以往办得格外盛大,夜里也会有灯会和烟花。
这消息是本州太守所说,城中百姓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般节日,民间都说这是为皇帝专门开办的,集会期间还有免费的流水席可以吃。
秉着不吃白不吃,不看白不看的原则,百姓们早早便走到了街上,顺着人流走到了清水河畔,这河是西南东北走向,穿城而过,平素里皆是绿汪汪的一片,现如今,却是不知哪儿来的莲花和各种花骨朵飘满了河面。
附近渔村请来的船夫,每十人一舟,顷刻间,十数条快船穿梭在河面,南来北往,有杂技伙计站在船头表演各自拿手好活,一时间清水河畔好不热闹。
沈景昭带着小夏子、柳雪,在禁军的开路下,自然毫不费力地欣赏到了这般喜气洋洋的风光。
看着百姓们脸上都挂着笑,这股喜悦也将她心中的郁结冲淡了些。
“闪开!尔等若是再挤过来,莫怪爷爷们的刀子没长眼!”
禁军什长护卫在沈景昭身侧,对着百姓们暴喝着,像是训斥家畜一般。
而那些个百姓,也吓得缩脖子佝偻腰,生怕这群丘八注意到自己。
“王将军。”沈景昭对那什长轻轻呼唤一声。
“宋宝林,莫要取笑我,我不过是陈统领的马前卒,陛下的爪牙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我看你方才雄姿英发的模样,还道是已然坐到了将军之位呢。”
王什长闻言略感愤怒,他曾是边军,隶属白将军麾下,现如今入了宫,自然属于白婉莹一派,背后有皇后这个大靠山,他从未将其他的妃子放在眼里,毕竟于情于理,那些个妃子都不能碍着皇后的眼!
但转念一想,这宋宝林眼下是皇帝陛下的“宠妃”,对此,白皇后并未表过任何态度,他现如今也拿不准这皇帝皇后对宋宝林是个什么态度。
不过既然上面的人未表态,他就不能主动挑起事端,免得叫人抓住把柄,说自家主子的不是。
“属下知错。”他弯腰行了一礼。
“朝堂初定,正是收民心的时候,圣上和白姐姐,哄着这些百姓都来不及呢,你作为他们的爪牙,自然也要学主子模样,对百姓客气些,若是因你等坏了白姐姐他们的大事,把你下油锅炸个千百遍也还不起也。”
沈景昭背负双手,言语甚是犀利,在王什长眼里,那便是皇家文邹邹透着酸味儿的礼仪和乡野里毫不计较互相面皮的话术的完美结合,于文于武你都不好反驳她。
教训完这厮后,沈景昭也没了在大街上闲逛的心思,当下在河边找到了一家食肆,于二楼处就坐后,看向窗下,望见了一个熟悉得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