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拆纱布那天，阳光把窗台上的积雪晒得冒白烟。
李大夫捏着他胳膊上的新肉啧啧称奇：“真是奇了，这么深的伤，七天就长好了，比后生还结实！”
秦时凝正在灶房蒸馒头，听见这话，手里的面杖顿了顿。
她知道，不是莫沉恢复得快，是她偷偷用异能帮他加速了伤口愈合。
指尖的暖流渗入皮肉时，能清晰地感知到细胞在疯狂分裂，像春天破土的芽……
“秦丫头，发啥愣？”王大娘端着碗酱菜进来，“快尝尝我新腌的萝卜，配馒头吃最香，对了，刚才见护卫队的人往村外走，说要去接个人，神神秘秘的。”
秦时凝的心突然跳了跳。
异能闪过串模糊的画面：辆军用吉普停在山口，车门打开，走下来个穿旗袍的女人，眉眼间竟和她有三分像，手里还拎着个描金的盒子。
“莫沉！”她端着刚出锅的馒头跑出去。
莫沉正蹲在院里劈柴，斧头起落间带着股说不出的轻快，“护卫队去接谁了？”
莫沉的斧头顿了顿，木柴裂开的纹路在阳光下像幅地图。
他抬头时，眼神里藏着点她读不懂的笑意：“接个故人，送东西来的。”
“啥东西？”她追问，指尖的异能越来越烫：盒子里装着的不是金银，是半张烧焦的羊皮，边缘绣着她娘的名字。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莫沉擦了擦手，往她手里塞了个热馒头，“垫垫肚子。”
日头爬到头顶时，村口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
村民们都涌了出去，围着军用吉普啧啧称奇。
“这就是城里的车？跑得比马还快？”
“你看那女人穿的，跟年画里的似的！”
“听说是来找莫沉的，还带了个金盒子！”
秦时凝挤进去时，正看见旗袍女人把盒子递给莫沉，声音柔得像水：“殿下，这是国王陛下嘱咐交给您的，说只有您和秦小姐能打开。”
她的目光落在秦时凝身上，突然顿住，“您就是秦小姐？”
“是我。”秦时凝的手攥得死紧，盒子里的羊皮地图正透过木缝发烫，那是她娘烧剩下的半张，另一半在她贴身的棉袄里。
“这盒子您得亲自打开。”女人把钥匙塞给她，眼神里带着种复杂的敬意，“陛下说，只有您能看懂上面的标记。”
莫沉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颤：“打开看看。”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周围突然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
盒子里铺着红绒布，半张羊皮躺在中央，烧焦的边缘正好能和她棉袄里的那半对上，拼出完整的山脉轮廓……地图明明都烧了，怎么还有呢？难道烧的地图是假的？
“这是……”李满仓凑过来看，“画的是咱后山？这红点标的啥？”
“是金矿。”莫沉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在众人耳边，“但不是用来挖的，前人当年埋下的武器库，防备外敌用的。”
秦时凝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娘临终前的话：金子会发光，但比金子更亮的是骨气！
“怪不得反对者盯着你，”张老五恍然大悟，“他们要的不是金子，是武器！”
旗袍女人突然开口：“殿下，国内传来消息，反对者内讧，现在回去正是时候，护卫队已经备好了车，随时能走。”
莫沉没看她，只是看着秦时凝的眼睛：“你想走吗？”
“我……”她的目光扫过围观的村民，李满仓的拐杖在地上敲出沉稳的节奏。
王大娘正往她手里塞煮好的鸡蛋，张老五媳妇抱着孩子冲她笑。
秦时凝：“我想留在靠山村。”
莫沉的眼睛突然亮了，像落满星光：“好，那就留下。”
他对旗袍女人说，“告诉国内，武器库的位置我已经记下，等解决了这里的事，自会回去。”
女人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你先回吧。”
吉普刚开走，村口就传来争吵声。
是个穿补丁棉袄的汉子在跟林阳吵，说的是雪国话，唾沫星子溅了林阳一脸。
“他说啥？”秦时凝问。
“说他是反对者派来的信使，”莫沉的脸色沉了沉，“说给咱们三天时间，要么交出地图，要么……血洗靠山村。”
村民们的脸色瞬间变了。
“狗特细的！欺人太甚！”
“跟他们拼了！咱有人有武器库！”
“对！让他们知道靠山村的厉害！”
李满仓突然举起拐杖：“都安静！听莫沉和秦丫头的！他们说打，咱就抄家伙；说躲，咱就往山里钻！”
秦时凝看着莫沉，他也正看着她，眼神里的默契像流淌的河。
“不用躲，也不用硬拼。”她说，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标记，“武器库有个暗门，通往后山的溶洞，咱们把他们引进去，关门打狗。”
莫沉的嘴角勾起抹笑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暮色降临时，村民们都在武器库忙开了。
后生们搬石头堵正门，女人们往溶洞里运干粮，李满仓带着老人在暗门处设陷阱，用的都是秦时凝教的法子，撒草木灰防狼狗，埋尖竹片对付追兵。
“秦丫头，你看这样成不？”张老五举着根削尖的木棍，“这玩意儿扎下去，保管穿个窟窿！”
“再往尖上抹点桐油，”她笑着指点，“见了血就发炎，让他们跑都跑不动。”
莫沉靠在石壁上看着，眼神里的温柔像漫过堤的水。
他突然想起刚认识她时，她连杀鸡都不敢看，如今却能面不改色地布置陷阱。
她就像朵在风雨里长成的花，带刺却依旧柔软。
“在想啥？”她递过来块干粮，粗粝的玉米面在她手里竟变得香甜。
“在想，”他接过干粮，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遇见你，真好。”
秦时凝的脸腾地红了，转身往溶洞深处走。
他望着她背影时，眼里突然亮起的光，她棉袄里露出的半张羊皮，正和盒子里的那半，在火把的映照下拼出完整的星图。
“找到了！”莫沉突然喊，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这里有个机关，能引爆山体里的鞭炮，把整个武器库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