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顾清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裴景淮诧异地看着她,“不觉得地上凉吗?快起来。”
顾清瑶这才爬起来,站在裴景淮面前,分外尴尬。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顾清瑶喏喏道。
“靠直觉吧。”裴景淮笑了一声,“跟我回去?顾家应该还在到处找你。”
“阿娘一定很担心。都怪那个嬷嬷,把我带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顾清瑶突然想到什么,急声问道:“宁贵妃和楚明仪呢?她们应该是被算计了。”
裴景淮眼里满是了然,“果然,我就说,按照宁贵妃的性子,她就算要动手,也不会选这种场合。更何况,她现在巴不得你跟我顺利成婚,更不可能破坏这门婚事了。”
“太后绝不无辜。”顾清瑶走到裴景淮身边,身旁的小厮让开位置,让她推着裴景淮往前走,“我装晕的时候,是被一个嬷嬷带走的,那人自称是奉了太后旨意召见我的,宁贵妃居然丝毫没有怀疑。宁贵妃手握协理六宫之权,太后身边的人她不会认不出,这么放心地让人带走我,那就说明,那个人的确是太后身边的,至少,明面上是太后的人。”
“哦,明面上?”
裴景淮挑了挑眉。
“这个嬷嬷,很听一名女子的话,让她把我带来的也是那名女子。”顾清瑶将自己偷听到的话告诉裴景淮,“你说,那名女子会不会是宫里哪个妃子呀?听着很恨宁贵妃。”
良久,裴景淮道:“不一定是妃子,宁贵妃得罪的人很多,从前在闺阁,也是不讨喜的。”
“但她能自由出入皇宫,若不是宫里的,那就是偷偷潜入,这不是更可怕吗?”顾清瑶啧啧称道:“如果这么大的皇宫,还能让人来去自如,看来禁军也不都是雍帝的人。”
“这样的话,你同我说说就好,旁人就不要说了。”裴景淮笑道:“贺峥是个容易记仇的,要是被他听见了,说不定要给你穿小鞋。毕竟他在御前行走多年,雍帝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顾清瑶吐了吐舌头。
“等下,我要怎么说才能把这件事圆过去?”
顾清瑶看着裴景淮,眼里满是信任。
“你只需要记住,你是真的晕过去了,醒来已经是在秋鹤苑就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我们还是有默契的。”顾清瑶想到自己被算计了,不由咬牙切齿道:“就像她们说的,我阿娘是个暴脾气,既然这次撞上来了,就让阿娘大杀四方好了,反正我看着他们那副伪善的样子也很不爽。”
“也是。估计太后就是摸准了长公主的性格。”裴景淮的手指在轮椅上轻轻敲了敲,“就算太后不是幕后那个人,也一定插手了。姜皇后是她亲自挑选的,太子也是她寄予厚望的,宁贵妃势力太大,在后宫让姜皇后处处碰壁;二皇子在朝堂上更是打压得太子抬不起头,长久下去,废后废嫡也不是不可能。”
“那太后要的,是打压宁贵妃,让子凭母贵的二皇子有所收敛?但是雍帝肯听吗?他若是真舍得对宁贵妃动手,早在宁贵妃做了那么多恶事的时候就出手了,哪至于到今天这般境地。”顾清瑶摇了摇头,“更何况,哪怕最开始二皇子确实是子凭母贵才得了雍帝的重视,可他在朝堂深耕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是当年那个要受母亲庇护的孩子呢?”
“所以才说太后到底是失算了。”裴景淮眸子里满是冷意,“她以为,她搞这么一出,就可以让宁贵妃与长公主府、承安侯府交恶,至少不会支持二皇子。但她忘了,雍帝并不只有两个皇子。”
顾清瑶身子一震,站在原地,裴景淮的轮椅也顺势一停。
“怎么了?”
裴景淮看着顾清瑶,不明所以。
“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顾清瑶紧盯着裴景淮,压低声音道:“什么叫雍帝不只有两个皇子。”
裴景淮笑了一声,“你想到哪里去了。先前太子和二皇子分庭抗礼,朝中形势趋于平稳,若是二皇子失势了,太子独大,你觉得以雍帝对太子的态度,会不会再扶起一个皇子来?”
顾清瑶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承安侯府没有暗中站位,那长公主府短时间内就不会被卷入夺嫡。
眼见顾清瑶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裴景淮猜到她的顾虑,笑道:“你放心,当初我既答应你不欺瞒你,就一定能做到。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或许未来承安侯府会做出选择,但我承诺,届时必然与长公主府一同商议,绝不置你们于险地。”
得到裴景淮的保证,顾清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对了,怎么只有你?”
顾清瑶看了一眼旁边一直安静跟着的小厮,诧异道:“裴景行不是一向跟着你吗?怎么这次让你一个人?”
“早在长公主追出去的时候,父亲就让他跟去了。否则,怎么让太后觉得目的达成,从而放松警惕呢?不过,以允明的耿直性子,应该是真以为你出事,在帮忙找你吧。”裴景淮指了指轮椅,“你若再不推我,我们怕是要到天黑才能回到家了。”
顾清瑶尴尬一笑,推着裴景淮继续往前走。
“允明跟着我,不只是保护我。我身边保护的人不止他一个。”裴景淮看了看小厮,“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侍卫,玹夜,性子很冷,平常不爱说话,还有一个性子太过跳脱,叫颜墨。今天我只带了玹夜,若是颜墨在这里,恐怕是要帮倒忙了。”
顾清瑶再看看玹夜,噗嗤一声笑出声。
裴景淮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身边也有个丫鬟,叫流萤,胆子小,但是性子活泼,我今日也是特意带了紫苏出来,她性子沉稳,今天多亏了她,我才没吃亏。”顾清瑶笑弯了眉眼,“刚才她有没有在你们面前演一出戏?只可惜,我没看到,也不知道她演得如何,有没有露馅?”
裴景淮想起那个丫头声泪泣下的场面,握起拳头在唇边轻咳一声,“嗯,表现不错,至少刚开始我是被唬住了。”
“但其实,我还不太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中招的。”顾清瑶左思右想,仍没有想通:“我没有喝茶,宁贵妃也没喝茶,只有楚明仪喝了,但我还是中招了,若不是紫苏手里有可以让我保持清醒的药,我这次在劫难逃。”
“你有接触到其他东西吗?让你觉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又或者,凭直觉,你觉得哪里不对?”
顾清瑶一下子就想到了那股香味,可是,明明紫苏没发现有问题呀。于是,她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或许,那个香就是源头。”裴景淮拧着眉头,“等下,让太医正为你仔细把把脉,若那香真有问题,一定会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