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眺望远方的神女像,好像是在她沉吟的功夫低了头。
不确定,再看一眼。
随后……
楚歌清楚看见石像再次低下头。
那双灰蒙蒙的眼睛明明都没聚焦,可她就是觉得这厮在盯着她。
背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让她张开鸡翅膀就下意识往高空飞去。
但是才飞到上空,以神女像为中心的方圆一里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一圈厚重的石墙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几乎是瞬间拦住了楚歌的去路。
再转头看去,这四面八方的石像犹如牢笼,不见出处,严丝合缝。
她试着伸手碰了一下石墙,一股钻心的麻痒之意瞬间激得她往后退去。
靠!有电!
正龇牙咧嘴着,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嘶吼,她下意识转头看去——
那原本矗立不动的石像缓缓抖动身子,一身的石块掉渣似的簌簌掉落,紧接着一只枯槁如腐尸,身高数十丈的庞然大物现形,扭着脖子舒展筋骨。
而后仰起头,那双没有瞳仁骷髅眼眶里,绿油油的两点直勾勾盯死了空中之人。
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两者对视上的一瞬间,那尸怪背后舒展开一对骨翅,举着手里冒着绿色火光的权杖便朝楚歌飞了过来。
楚歌:“?!!”
泥补药过来啊!
“前辈,前辈,前辈!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楚歌一边四处逃窜一边疯狂敲着手里铜板,朝岳不见呼救。
铜板毫无动静。
又接连敲了好几下,依然无动静。
被当无头苍蝇追得到处乱飞的楚歌:“……”
家人们她好像有点死了。
那尸怪速度极快,不过须臾便追上楚歌,挥起权杖狠狠打向这在它眼中犹如蝼蚁的小兽人儿。
那绿色火焰随着权杖落下,触及楚歌的一瞬间,火焰如跗骨之蛆迅速蔓延,瞬时把她那翅膀上的鸡毛烧了个干净。
道不明的刺痛钻心般传来,楚歌咬紧牙根往下俯冲,一头扎进底下的小水潭里。
冰冷的水扑面而来,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好歹是灭了背后的火。
憋着一口气钻出水面,看见那尸怪盘旋在水面似乎是在寻找自己,发现它似乎怕水之后,楚歌深吸一口气又缩回了水里,继续敲铜钱板板——
(前辈,前辈前辈前辈……)
【方才把你喊醒耗了我大半精气神,如今困乏得很,连现形的力气都没了。】
【小妖怪,你自己想想办法吧,我也无能为力了。】
岳不见传来两句话便再没了声音,四处黑暗无边的水带着底下压力一阵阵袭来,像极了楚歌此时的心境。
绝望,太绝望了。
这是她穿书这么久,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怪物。
还不知对方实力深浅。
是剧情作祟吗,非要她下线。
不要……不要。
她不要死。
她要活着。
也许是强烈的求生欲作祟,也许是其他,快憋到窒息的楚歌破罐子破摔似的跳出水面。
看了眼身后被烧的惨不忍睹的那对鸡翅膀,愤愤摘下脸上被烧烂的帷帽,拔出背后破破烂烂的玄铁剑,仰头看了眼那尸怪,顿了顿,蚊子哼哼般的来了弱弱一句——
“我…我和你拼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尸怪好似从鼻子里哼出十分轻蔑的一声,看不起楚歌似的。
它挥着权杖敲下来,楚歌还没系统地学习剑法,只能一边狼狈躲闪,一边笨拙地挥着玄铁剑抵挡。
不是没想过尝试反击。
而是……
她的攻击落到这厮身上,跟特么给挠痒痒似的。
就好像刚出新手村的玩家遇到了满级BOSS一样,一下只掉一滴血。
太小丑了。
又被一权杖敲得摔倒在地,楚歌痛得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这次是真没力气跑了。
还是逃不过原身开局就下线的命运吗……
呕出一口血,费劲吧啦地用剑撑着自己趔趔趄趄站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楚歌仰头看向这庞然大物,失神的眸底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金色光芒,嘴里不停地呢喃——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要活着,要找到回家的路……
要回家看阿妈……
不要死……
不要死!
在那杆权杖挥下来的时候,楚歌下意识闭上眼睛,空出的那只手凝聚出一团火焰,朝前呼了过去——
“给老娘爬!”
火焰和权杖交锋的那一刹,星星点点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至权杖,又顺着权杖一路往上攀爬,很快燃烧至尸怪全身。
凄厉的哀嚎瞬间响起,惊得楚歌猛然睁眼。
眼前火光冲天,被烧成焦炭的肉块伴随着灰烬不断往下坠落——
石墙轰然坍塌,晨曦微芒和火光映入眼帘,好像一场巨大的烟火盛宴,那是语言描述不出的的震撼。
楚歌讷讷看着尸怪被燃烧殆尽,后知后觉一件事儿。
就这么……又一巴掌呼没了?
啊?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眼中的错愕满得要溢出来。
哎,估计那大家伙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吧。
不行了,好累……
体力不支的人儿眼前一阵虚晃,慢吞吞朝地上摔去。
在她昏过去前,又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兰香。
一片青烟从白光里浮现,化成个身形高大的玄衣少年。
岳不见蹲下来,伸手拂过楚歌受伤的地方,那些伤口竟瞬时被治愈了。
“你这样损耗你的法力,不怕死得更快?”一道清冷空灵的声音从身后蓦然响起。
岳不见侧眸,不远处不知几时多了个手持权杖的白衣女子,若是细看,女子面容竟与方才神像有九分相似。
“我本就是个死了的,损耗点法术算得上什么。”收回目光,岳不见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后把地上昏迷的小姑娘抱了起来,
“怎么样?”
“果然后生可畏。”女子看了眼楚歌,清冷的眼浮出一抹温和和赞许,随后又摇了摇头,
“只可惜她心不在此。”
“人都是要长大的。她也会。不着急。”岳不见冲她龇了龇牙,
“喂,你后继有人了,高兴不高兴。”
“差点没把我这老骨头打散了。”女子不置可否,只是啧了一声,随后道,
“还是要留神。若不注意,她怕是会落得你当年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