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出来那天，陈柠瑗的物理卷上多了个刺眼的红叉。最后一道大题全军覆没，连步骤分都没捞着多少。
她盯着卷子上蜿蜒的红笔痕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橡皮，直到把边角蹭得发白。
“这题很难吗？”江翊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带着点惊讶。
陈柠瑗慌忙把卷子往抽屉里塞，却被他伸手按住。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搭在卷边，没用力，却让她没法动弹。
“我看看。”他抽过卷子，眉头微蹙着扫了一遍，“思路错了，这里应该用动量守恒，你用成能量守恒了。”
他从笔袋里抽出红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受力分析图，线条干净利落。
“你看，碰撞时间极短的时候，内力远大于外力，动量才守恒……”
阳光斜斜地照在草稿纸上，把他的侧脸轮廓描得很柔和。他讲题时语速不快，偶尔抬头看她有没有听懂，眼神专注得让人心慌。
陈柠瑗低着头，假装认真看题，耳朵却把他说话时的气音、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懂了吗？”他停下笔问。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脸颊发烫：“好像……还是有点乱。”
江翊笑了笑，没笑话她，反而把自己的错题本推过来：“我这里记了类似的题型，你拿去看看。里面有解题步骤，还有我当时踩过的坑。”
那是个深蓝色的错题本，封面上用钢笔写着“江翊”两个字，笔锋张扬。
陈柠瑗翻开，发现里面不仅有题目和解析，页边还画着小小的批注——有时候是“这里算错三次！猪脑子”，有时候是“陈柠瑗上次也错了这个点”。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翻到最新一页，果然看到今天这道物理题，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一行小字：“明天讲给她听。”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
“谢谢。”她把错题本抱在怀里，像捧着什么滚烫的东西，指尖都在发烫。
“不客气。”江翊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不过，看完要还我。这可是我的宝贝。”
那天晚自习，陈柠瑗没做新题，抱着江翊的错题本看了整整两小时。
他的字迹不算工整，却透着股认真劲儿，连计算过程都写得清清楚楚。
她发现他其实很细心，会在容易混淆的公式旁画波浪线，会在复杂的步骤里标上“这里可以偷懒用结论”。
看到最后，她在本子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上面是用铅笔画的简笔画：一个歪脑袋的小人蹲在拉坯机前，旁边站着个举着刻刀的男生，背景是陶艺馆的玻璃窗，窗外画了个大大的太阳。
画的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翊”字。
陈柠瑗把纸条捏在手里，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
晚自习的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她却觉得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连带着耳根都热了起来。
第二天早自习，她把错题本还给他，顺带递过去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江翊挑眉。
“谢礼。”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昨天麻烦你了。”
江翊笑着接过去，嘴角的小梨涡再也藏不住。
他轻轻地打开，里面是一张素描，画的是巷口的老槐树，树下有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在爬树，一个在树下拍手，笔触轻快，带着点暖意。
“画得真好。”他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小心翼翼地把素描折好，放进课本里，“我要好好收着。”
陈柠瑗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课间操的时候，林薇薇凑过来，撞了撞她的胳膊：“喂，你俩最近有点不对劲啊。江翊看你的眼神，简直甜得能拉丝。”
“哪有。”陈柠瑗的耳尖有点热。
“还说没有，”林薇薇挤眉弄眼，“他昨天跟班长换座位，就为了离你近点；今天早上还帮你把桌子擦了三遍。别告诉我这是普通同学情谊。”
陈柠瑗没说话，只是望着操场上奔跑的身影。
江翊正在打篮球，阳光洒在他身上，跳跃的身影像团燃烧的火焰，总能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投篮的时候，好像察觉到她的视线，突然转过头，隔着人群对她笑了笑，还比了个进球的手势。
周围传来女生的低呼声，陈柠瑗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赶紧转回头，脸上却忍不住漾开一抹笑意。
或许，有些变化，早就悄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