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知县点兵(1 / 1)

萧景珩的目光,从王玄德那副“赤胆忠心”的嘴脸,慢慢地扫过那片由老弱病残构成的所谓“人马”。

他的眼神起初是审视,随即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握在青霜剑剑柄上的手指骨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一股邪火“噌”地从萧景珩脚底直冲头顶,昨日得知林晚遇险的焦灼,本就压在心口,此刻再被王玄德这侮辱人智商的“点兵”一激,那股积压的戾气几乎要破膛而出!

“王!大!人!”

萧景珩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冰渣子般砸在地上,冰冷的威压令周围清晨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秒。

他猛地抬手,马鞭直直指向队伍里那两个白发苍苍、拄拐当枪的老人。

“你口中的‘忠勇之士’?是县城西头菜市口卖了三十年白菜的赵老根,还是南街茶馆说不动书、只能端茶倒水的陈拐子?”

他手中的马鞭猛地一转,又指向那个脚踝肿得发亮的壮年。

“哦,还有这位!东城打更的老孙头,他那个前两天翻墙,偷人家鸡崴了脚的侄子?”

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狠狠抽向那支“队伍”,也像无形的鞭子抽在王玄德的胖脸上。

“本王今日,是去盐渊村,是去救人,是去可能面对亡命徒流血的!不是携儿带孙逛庙会!”

萧景珩的目光如同两把刚开锋的刀子,死死钉在王玄德那张笑容逐渐僵硬的肥脸上,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震得人耳膜生疼。

“你拿这土都埋到脖子根的老大爷,还有这身残志也未必坚的老弱病残,来糊弄本王?嗯?”

那最后一个“嗯”字,尾音陡然上扬,带着雷霆将落的怒火!

王玄德那张堆满笑容的胖脸在萧景珩的呵斥声中,如同被浇了冷水的热面团,迅速垮塌变形。

豆大的汗珠顷刻间从他的额角滚落。

他腰弯得更低,胖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表演“惶恐无助”,声音都带上了夸张的哭腔:

“王……王爷息怒!王爷明鉴啊!下官……下官纵有十个胆子,也绝不敢存心糊弄王爷您啊!”

他几乎是哽咽着喊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掏心挖肺”的委屈。

“这些年朝廷拨付给咱们金石县城的银子……那是一年比一年少哇,管着军饷马匹的,卫指挥使司那帮天杀的老爷们……更是层层盘剥,吃干抹净!真正落到咱们县兵饷银子上的,能有十之二三已是烧高香了!”

他捶胸顿足,唾沫横飞,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王爷!下官是真拿不出更好的兵丁了!您看看……”他无奈地摊开肥胖的手掌,指向那群老弱。

“但凡有点力气的青壮年,要么被那盐渊村的土匪挟持走了,要么为活命四处逃荒做工……留在县里的,真的就是这些……老弱残兵,已是下官能凑出的……全部家底了!王爷……”

他说得声情并茂,鼻涕眼泪横飞,那副无奈到绝望的样子,简直要把金石县城描绘成一个被朝廷抛弃的可怜孤岛。

萧景珩居高临下地看着王玄德表演,那张带着几分阴郁的俊脸上,没有半分动容。

深邃的眼眸里,冰寒之意更盛,只剩下不掩饰的厌弃。

“够了!”

萧景珩猛地一挥手,打断了王玄德滔滔不绝的哭穷表演。

“本王没兴趣听你在这里念穷经,也没闲心去查你那些盐税粮饷的烂账!”

王玄德被他陡然的厉喝吓得一哆嗦,哭腔戛然而止,茫然地抬头望着萧景珩冰冷的马头。

“人!”

萧景珩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半分质疑。

“立刻!马上!给本王再调十个身强力壮、手脚麻利、真能用刀使枪的精锐过来,跟着本王的护卫一起出发,一盏茶时间之内!”

他的耐心似乎已被耗尽,语气带着最后通牒般的凛冽。

“误了本王行程,王大人,这耽误神女安危、妨碍公务的罪责……你自己掂量!”

他轻轻一提缰绳,座下的骏马灵性地踏前一步,沉重的马蹄铁叩击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带有压迫感的声响,巨大的马头几乎要顶到王玄德的鼻尖。

王玄德仰望着那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半步,脸上的“惶恐”在那一瞬间有些崩解,露出其下一抹极其隐晦的精光。

“是!王爷!”

王玄德的回答干脆得异乎寻常,肥胖的身体却深深躬了下去,额头几乎要碰触到地面,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只有他压在地面的手指,似乎痉挛般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在用力攫取什么。

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猎物终于踏入陷阱边缘时的兴奋按捺。

“下官愚钝,这就去办,定不让王爷多等片刻!”

他语速急促,说完猛地起身,看也不敢再多看萧景珩一眼,肥胖的身体异常灵活地转向,朝着兵马司的方向小跑而去。

急促的小跑声渐远,清晨的县衙大门前,短暂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也就在王玄德的身影刚刚消失的当口,一道半旧青袍的身影,从衙门侧角不起眼的石柱阴影中悄然出现,无声无息,异常突兀地站到了距离萧景珩马匹几步之遥的地方。

正是李承影。

他那张脸,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变的冷硬表情,眼神古井无波,仿佛刚才那场冲突从未发生。

他并未像王玄德那般夸张行礼,只是对着马上的萧景珩微微颔首,幅度极小的躬身,姿态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种刻板的疏离感。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萧景珩那双深邃的眼眸。

“王爷……”

李承影的声音低沉,没有丝毫起伏,但他说出的话,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可否借一步说话?下官有紧要之事,需单独禀报王爷。”

这话问得很突兀,却又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严肃。

“借一步说话?”

萧景珩瞳孔深处猛地一缩,骑在马上的身形虽然未动,但背后负手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几不可察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紧要之事?”

萧景珩的声音依旧冷硬,但其中已经掺杂了更深的探究和一丝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紧张。

他微微垂下眼帘,锐利的目光钉在李承影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

“李主簿,究竟何事需要这般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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