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疑云重重(1 / 1)

风雪卷进金雀厅,案前灯火骤暗,气氛绷得死紧。

方玄一语落地,殿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西溟使团。

陆衍面色如常,只微一转身,冷声问身后随从:“守馆何人?”

一名青年站出,低头抱拳:“属下兰将军。”

“唤他来。”陆衍语气未扬,背脊却绷得笔直。

谢知安低声靠近霍思言:“你信他?”

霍思言看向厅外的雪线,眸光微冷。

“这劫魂印一事,不像是陆衍亲令。”

“可他绝不会不知,西溟能让他带使进京,便不是等闲。”

“背后的人,不止一个。”

谢知安眉头紧蹙,正待再问,殿外已有脚步急至。

兰将军披甲而入,眉心带血,神情冷厉。

“回禀陆使,驿馆北侧遭袭,魂印被劫。”

“属下追敌至金水河畔,对方轻功极高,三招之内便脱身。”

陆衍看了他一眼,目光掠过他肩头的伤口:“你说,对方擅轻功?”

兰将军点头:“极快,不似我西溟之技。”

霍思言忽然开口:“那像谁?”

兰将军迟疑片刻:“倒像……南蛊苗地一支残术。”

殿中一时哗然。

魏临上前一步:“南蛊已灭,此术本应断绝。”

兰将军摇头:“伤我者左肩纹有蛇骨之图,眼中赤瞳,定非大周中人。”

这话一出,金麟卫与东厂之人眼神皆冷。

沈芝倚着殿柱,淡淡开口:“陆使该不会说,这也是调包了吧?”

陆衍神色沉凝,缓缓拱手:“魂印失窃,西溟有责。”

“我愿配合彻查。”

霍思言目光冷冽。

“你们的人,今夜不得离京半步。”

“城门已封,查调军策即刻启用。”

陆衍颔首:“我等奉命而来,自不畏清查。”

“只望大周查得公允,莫枉我等一番诚心。”

他说着话时,眼神却扫向霍思言身后的谢知安。

那一眼,锋芒不显,却像是缓缓落下的一支钉,直入喉间。

谢知安心中微跳,侧目看了霍思言一眼,却见她面不改色,似是早已预料。

殿中人各有思绪,不再多言。

霍思言低声吩咐魏临:“带人查城内所有西溟驿路据点。”

“沈芝,你去兵部调出城防图,交金麟卫手里。”

谢知安静声道:“我去太医院查前日入宫名册。”

三人应令而去,厅中只余一地冷雪与酒意。

霍思言立在原地,望着殿门外的风雪,一动不动。

她记得一件事。

五日前,城南小巷,一只被剖开的魂兽尸体旁,残留的魂息与今日驿馆袭者如出一源。

那时她以为只是旧案余孽。

可现在看来,有人早在五日前就已试探。

他们……不是临时动手,他们是早已入局。

夜色沉沉,京城风雪未歇,东城大牢外一片森然。

魏临带着金麟卫缉事组第一小队,悄无声息地翻入西溟使团驿馆后宅。

此处原为内务府旧邸,院落深深、廊角曲折,外表虽整肃,然其中廊下却暗藏数处藏兵洞,明显经过改建。

“将军,这边。”

一名缉事吏快步而来,手中提着一物,竟是一块西溟铜币,背后刻着不识之咒。

魏临接过,低声问:“此物何处得来?”

“主屋地砖下。”

魏临眸光一闪,目光扫向屋内桌案,那上头堆着的却皆是市面上常见的药膳食材,温补为主。

“把铜币交给沈芝,让她查这咒纹源头。”

“其余人,继续挖。”

另一边,兵部内署,沈芝翻出一卷旧档,指尖略带寒意。

“魂术残章、咒印断句、秘巫旧书……这些东西,近五年来都该已查封。”

“可惜,总有漏网之鱼。”

她看了眼眼前的黑印咒纹,低声骂了一句:“真脏。”

子时,金麟卫密信传入谢府。

谢知安方查完太医院卷宗,倦意未退,便被魏临急急唤起。

“铜币咒纹查出,南荒蛮医之术。”

“已灭族,却有人仍在用。”

谢知安收紧指骨,垂眸片刻:“魂术一脉断得极净,能留至今日的,除非当年逃了查。”

“也就是说……”

魏临接口道:“使团之中,混入了当年魂乱余孽。”

“甚至可能与西溟暗通。”

谢知安微微仰头:“霍大人已知此事?”

魏临苦笑:“她一盏茶前已经去了皇城根下,向天听宫禀报。”

金雀厅风雪散尽,只余几案未撤的残食。

霍思言独自一人立于天听宫石阶前,未言一句。

内监出来数次,皆说“圣上安歇,不宜打扰”,她只垂目静候。

直至宫门第四次开,她才缓缓开口:“你去禀他一声。”

“若不见,魂印便留在陛下寝宫。”

内监面色骤变,连声应是。

半柱香后,御前暖阁终于开门。

皇帝身披白狐毛裘,手执朱笔,神色温和:“你来了。”

霍思言拱手:“臣已查明,驿馆有失,西溟使团与旧日魂乱残党牵连颇深。”

“臣请调兵彻查,务揪出其内奸细。”

皇帝将手中笔搁下,似笑非笑看着她:“你知道,他们今夜为何要动?”

霍思言沉默。

皇帝却自顾低语:“不是怕,不是急。”

“试你动不动,试我看不看。”

他抬眼,语气忽然清冷:“既是试,那便给他们个答。”

“封锁京中西域所有驿馆。”

“明日,召宗人府、太常寺、东厂三司议审魂案。”

“我给你权柄,三日内查出魂印去向,三十人之内,生死听你。”

“你若动了,他们就知我这位傻皇帝,并不全傻。”

霍思言轻轻颔首:“谢陛下信任。”

皇帝却低低一笑,声音落进风雪中。

“这信,可真重。”

“若你跌了,我可没第二个你。”

霍思言心头一震,却没再多言。

她知道,这一局,从金雀厅开始,已无一幸免。

冬雪未歇,京中气压日渐沉重。

西溟驿馆已被金麟卫全面封锁,三重兵线交错封院,东厂细作来往如梭。街头巷尾流言渐起,关于“使团中魂术余孽”的风声,已悄然传开。

朝堂之上,却无人敢提。

宗人府、太常寺、东厂三司已接天子密诏,设案议审,却迟迟不敢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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